书中三个年轻人在稀里糊涂中相互纠缠在一起,并且互相羁绊着彼此。保润机缘巧合结识了仙女,又在水塔上因追讨八十块钱把仙女捆起来,让柳生捡了个便宜,强奸了毫无反抗之力的仙女。此案的结局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在当时物资匮乏的时候,有“猪下水”的柳生一家收买监狱人员和仙女一家成功,柳生无罪释放。无权无势的保润一家不是因为有罪入狱却是因为收买官员不及时让柳生家占了上风。一个远走他乡,一个夹着尾巴做人,一个饱受牢狱之灾。命运一开始就早已注定了他们的结局不会顺顺当当。10年后,一个化名白小姐做起了“秘书”,一个似乎过上了小康生活,一个出狱后性格扭曲。全书的最后,一个依然走上了十年前那条逃亡之路,一个不明不白地死去,一个又重新回到了监狱。由最初柳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而引申出来的一系列悲剧到此告一段落。
简要概述之后不难发现,在保润的故事里,黄雀的扮演者是柳生,在柳生的故事里,黄雀的扮演者是仙女,在仙女的故事里,黄雀的扮演者是保润。他们各自体悟了春的迷茫、夏的轻狂、秋的成熟。小说在秋的成熟中收尾,没有留下冬天,却已经把冬天深埋在每一位读者心中。祖父和那个红脸婴儿被留在小说的结尾,这似乎是一种暗示,这个没有冬天的冬天是祖父和婴儿的专属。一切归一,一切又从头再来,好似绳子的圈套,同时这也照应小说前文“春天对祖父的呼唤”。故事中每个角色都或多或少与周围其他角色有着纠葛,他们之间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关系。在笔者看来,这些关系可以分为三类:在那些与我们息息相关的人中,和我们比邻的,除了那些我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的人便无他了;和我们遥遥相望的,除了那些有利益关系的便无他了;和我们忽近忽远的,那便是有感情又有利益的了。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着简单或复杂的关系。事实上利益与友谊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这使所有的人联系在一起,相互渗透,悲剧在人与人的磨合中慢慢成熟。
不在小说结尾留下任何爱与希望是苏童的创作特色之一,这使阅读者深觉结局无比残忍,他为自己的作品设定的目标不是以赚取读者廉价的眼泪而是希望读者能从中发现生活的本相或事实,虽然这样的本相或事实绝不会掌握在作家的手中,但读者通过阅读文本的发现是可以加以辨析的。所以我们换一个层面看的时候,浓厚的悲剧意和悲剧效果便不言而喻了。什么是悲剧?悲剧就是从始至终都存在在人类社会中,并且展示人类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艰辛而又伟大的进程的一种过程。从中人类可以用渺小的身躯去探索无尽的天际,表现出以个人渺小的力量可以势如破竹地体现人类伟大的艺术,显示了艺术的极致。由此可见,在令人震惊的悲剧中,人类才能调动所有的能量去思考人类的生计问题。正如同《黄雀记》中的主人公们在这场荒唐的悲剧命运中寻求事实,实质上却是陷入了黑暗中的一场绝望的追逐奔跑中。源:自'优尔.·论,文;网·www.youerw.com/
苏童对悲剧的感受与余华的“冷漠叙事”不同,他的作品笔调凄凉悲伤,生命沧桑、深沉,每个人都被现实逼迫着留下生活的空白。苏童小说的主人公好像回到了黑铁时期——古希腊神话中的第五代人的时代,世界并不是和平和繁荣的,人与人之间没有美妙的感情。这里的人类完全腐化,完全沦陷,充斥着疾苦和罪行,每天每夜担心和哀愁,得不到安定的生活。他们最大的烦恼竟是他们自己带来的,父子之间、朋友之间相互欺骗、相互憎恶。人不能选择生存环境,在时代的丑恶里,他开始追寻历史的踪迹,追寻祖先的光荣。丑陋的魂魄,血脉上绵亘着黑红色的劫难线。家族的辉煌到衰弱是一出惊心动魄的戏剧,充斥着变异、繁重、猖狂和肉欲的微妙性的突变。朱光潜在《悲剧心理学》一书中说道:“悲剧不仅引起我们的快感,而且把我们提升到生命力的更高水平上。”[2]P415苏童让“我们看见这番景象,体验到道德法则的威力大获全胜,这种体验是极其崇高的、极其主要的财富。”[3]P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