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论,正因为要去耶路撒冷,初平阳选择了卖掉大和堂。至此,大和堂作为全书中的第二个意象出现,大和堂便开启了新一轮故事的流转。
徐则臣倒是个讲故事的高手,杨杰承认,笔者也认同。不过是个玩笑话,初平阳不是徐则臣。说到大和堂,与其说是人物契机的精神追索,倒不如说是时间留存下的见证,人物在大和堂的记忆中丰实。全书第一次透露大和堂要卖掉的消息时,是初平阳向老何道出的,不是向秦福小、不是易长安、不是杨杰,倒也合理,“是大和堂的房子要卖”[10](P13),似乎是刻意强调,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花街上的大和堂便不会有了”[11](P13)。接着,杨杰、易长安、秦福小、齐苏红、周志诚,这些与大和堂存在某种关联的人物,便随着交易或者执念重新将记忆的视角打破,杨杰首先开口,为的是福小,也为了景天赐;易长安,不过图着份帮助平阳,摆脱林慧慧,当福小张口时,她“天赐最大的愿望就是住在河边”[12](P139)、“我不能一直逃下去。”[13](P139)易长安、杨杰、初平阳妥协了,当年,福小的出走,吕东、杨杰、易长安、初平阳的找寻,终究是抵不过福小那执着于忏悔的脚步,一句“不能一直逃下去”[14](P139)敲碎了过往一切的偏执。这是福小的,也是天赐的,初平阳、杨杰、易长安、吕东知道这一切都是由来已久的,因为天赐。天赐作为一位亡者,盘踞在四个人的记忆里,福小忍受不住,看着天赐慢慢冷却,看着倾注一切爱的天赐如双生灵般散去,于是,他们似乎发现,出逃成了唯一的解释。关于天赐,杨杰提供了行凶的利器——手术刀,痴傻的天赐被杨杰的虚荣害死,这是杨杰的心理自白,倒也是有了幸存者对苦难的救赎之味,他想弥补。初平阳,便是弱者,那个阳光亮的能杀人的下午,他,逃跑了,似乎福小都忘了那个曾经,还有人见证天赐的冷却。接着,易长安,他是不安的存在,一切之起源,天赐的痴傻,一半原因有他,虽说是意外,可如果不是激将,或许天赐看到的就不是白蛇,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幸运。三人不过为了救赎试图寻找各自的解救。而齐苏红呢,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吕东,离婚后,吕东也不过是没用的书生,退而求其次,大和堂成了齐苏红精神解救的砝码,只不过更具功利性,没有价值的都无以利用,舍弃未尝不是最好的。再到周志诚,他执着于大和堂,不过也为舒袖,他的爱小心翼翼,即便是知道精神上的匮乏,他也要在物质之上进行弥补,同样,这未尝不是一次大和堂式的救赎。大和堂作为意象之二,显然诠释的是套索,完全摆脱去钥匙与锁的牵绊,这里,更多地是记忆底层的勾连回环。
全书以耶路撒冷和大和堂这两个意象展开,并围绕着两个意象群体形成了第二层意象群,即以人物为中心的的视觉意象群。来*自-优=尔,论:文+网www.youerw.com
首先,初平阳,映入眼帘的是夜火车,接着草莓鼻子、入河口、御码头、闪电、花街等。夜火车的出现绝不是唯一,易长安、秦福小、杨杰都有,然而作为全书的开篇,夜火车的选择无疑是精当的,不论是专栏《到世界去》,还是《你不是你》,在夜火车的世界里,便是万物生长,只是在冯唐的眼界里,归于流苏的真实才是真实的,徐则臣又何尝不是呢,像极了一张宣纸,非油墨,是墨水,晕染着,与字画归于浑浊,而油墨不同,一股张力,粘着的,总有些许的升华,这是一种味道,说不清。笔者印象最深的该是草莓鼻子,插科打诨却也有其生活的劣质,“我就那么像个当官的?”[15](P4)“我哪儿像呢?”[16](P4)这样的询问过犹不及,乃至“以后有个风吹草动要帮忙,吱一声。”[17](P5)自是引来初平阳的噗之以鼻,也不算讽刺,倒是一种借代,走南闯北的流浪人,得到的外号确乎不少,但草莓鼻子倒不失为绝佳的比喻。夜火车,遇到的,绝不仅仅是草莓鼻子罢了,这一夜不知是开往白昼还是黑夜,但它却停在了清晨,夜火车的世界里远不存在静止。其次,初平阳母亲的小把戏,准确的是巫术,在一定意义上,巫术成了科学悖论的真理。铜钱想要“到世界去”,火车也可能会为了你停下,只是你的火车而已,冥冥中,是无法逃脱的命数,归于无法解释,是一种日积月累的信仰,当现代文明与传统巫医交叉,那不是唯一的真理可以解释的,归于神学吗?是一种悖论。最后,是初平阳的梦境。关于耶路撒冷的,关于花街的,关于景天赐的,却不过是现实与梦境的纠缠。故事里的梦境与记忆似是而非,回忆的同时,间或是梦打破了和谐。还有,围绕闪电这一意象,笔者暂且搁置,在文章的第三部分,笔者将继续讨论闪电的意义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