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颠沛流离之间的宿命——小仙女

    仙女的十年，是颠沛流离的十年。

   “苏童的小说为我们塑造了生活在封建男权社会会中的一系列女性的形象，她们生命的毁灭与消逝，都是一个莫大的悲剧。”[6] (P.2)仙女也是其中的一个悲剧缩影。 

    仙女是不幸的，她一出生就被家庭所遗弃，被医院老花匠收养后又和井亭医院的“疯子们”一起居住，可以这样说，仙女至始至终就没有一个正常的生活。她对整个世界的不信任源于幼时的误食安眠药的事故，改变了她的整个世界观。她的命运是值得我们同情的，然而，她又是一个性格极其乖戾，蛮横无理的少女。在读《黄雀记》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一个小小细节：“在仙女的那个大书包中，滚出了一个可口可乐的瓶子，里面装着白开水。”[5](P.51)从这个细节中我想到很多：仙女是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状况的，她现在只是“白开水”，可是她却想成为“可口可乐”。她羡慕那些有钱人的生活，她也一心想要融入这样的高等人群。她想和井亭医院罗医生的儿子约会，她嫌弃保润的自行车，她要戴白色的头盔，她看不上柳生的母亲给她买的花花绿绿的饰品，却拿了柳生母亲手上祖传的绿镯子。在强奸案发生过后，她接受了柳生一家的金钱交易，致使保润受到了牢狱之灾。她在外地工作的期间，也是攀附不同的有钱人，干哥哥，干爹不计其数。就算对于十年后保润的出狱，她也是没有丝毫的歉意。“在苏童笔下这些女人都散发着灼人的欲望，邪恶但却真实。这样苏童在重塑了饱满而立体的女性形象的同时也彻底的颠覆了以往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使女性最初的欲望得到了最彻底的展现。”[7] (P.1) 她留下婴儿的最初目的是把孩子当作一个换取钱财的棋子。小仙女是一个有欲望的女人，一个无情的女人，也是一个有罪的女人。

    然而在她远走他乡的这段日子里，她却是尝尽了生活的酸楚。仙女是一个没有定性的少女，总想着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可是，她和台商庞先生出游欧洲时，意外的怀孕了。怀孕的女性都有一个特点：想要稳定的依靠。所以仙女，第一次想要停留下来，可是却选择了一个有妇之夫，错误的开始注定了一个悲剧的结尾。庞先生明显是不爱她的，进退两难之际，她只得回到那个她一度想逃离的地方，颠沛流离之后，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让罪恶开始的地方——香椿树街。她最后安家的地点，也是让仙女“死亡”和“重生”的地方——水塔。命运总是这么的可笑。

    未婚怀孕的少女在那个刚刚转型的年代是要被别人背后嚼舌根的，可是柳生却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来往于仙女的住所，也曾被仙女允许留宿过。可是柳生却不愿意娶仙女，柳生迷恋的是刺激、被缚的仙女，是那个年少时罪恶的梦。小仙女最终生下怪婴，不知所踪。怪婴，是上天给仙女的惩罚。那个满脸通红的怒婴，是仙女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羞耻过去。可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婴儿却是希望的象征，是仙女绝望中最后残留的希望。在颠沛流离中尝尽苦楚，则是仙女宿命的牵绊，她还没有解脱，她还在宿命的缠绕中，继续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