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在挣扎中度过了疲于奔命的一生,她只想做好自己,但却永远做不好自己。文学于她是一种慰藉,但是这种慰藉也没有改变她悲惨的命运。逃离家后的15年,她漂泊无依,四处流浪。一直就在挣扎中过活是她的人生常态,亦是她笔下的“女人们”的生活常态。她是红楼一梦中的“痴丫头”香菱,最终只能留得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
二 萧红笔下女性的塑造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文坛上具有独特风格的女作家,萧红通过独特的投射视角、自我意识、思想倾向等角度,塑造出一批动人、深刻的女性形象,展现出别样的艺术魅力。
萧红的世界里,最为严峻也最为寻常的问题便是生与死。萧红对于女性的描写是通过生与死的视角,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所需要的不是精神的解脱与慰藉,而是基本的、奢望的生存。
在她们眼中,“无论是菜棵,或是一株苇草也要超过人的价值。”[4](P22)《生死场》中,王婆在农忙季节经历了丧女之痛,可是王婆并没有为此流一滴眼泪,她在以后的日子里继续拼命地做活,骇人的事件就这样在生活的重压下失掉了色彩,虽然王婆内心也存在着痛苦与自责,可是面对麦子来年的好收成,王婆却不曾后悔。血浓于水的亲情被掩盖在惊人的麻木之下,王婆身为母亲应有的痛苦也被残酷的生活盘剥殆尽。在封建统治历史根深蒂固的中国,男权zhuyi的盛行与性别歧视的痛苦让女性的命运更为悲惨,身为奴隶之奴隶,她们肩上承担的是传统道德与男性的双重压迫,而这种压迫却被社会赋予了理所当然的名义。金枝的遭遇便有力体现了性别角色带给女性的痛苦。金枝与成业的爱情虽是自由恋爱,但却以悲剧结尾,热恋时的奋不顾身在结婚后变成了生活的争吵与丈夫的粗暴,而这一切却早已被成业的婶子这一“过来人”预言过。金枝身为少女的快乐很早地便失去了,她经历着恋爱、结婚、生子,却也一步步地失去了爱情、丈夫、孩子,她默默忍受着悲惨遭遇所带来的不幸,寻求的唯一解脱——出家,也在战火中破灭。男人的本性是炎凉的,女性的地位也在三从四德的封建伦理道德的重压下更为卑微。萧红自小便敏感而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在这些“萧红式”女性身上或多或少的存在着她的影子。
经历对于作家而言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萧红的人生是苦难的,可是苦难的人生却铸就了萧红。萧红的生活经历,使她所描写的女性多是生活在偏远,蒙昧乡村的下层妇女,这些未经开化的下层妇女大多缺乏女性的主体意识,屈服顺从的过活。萧红虽来自于此但是又超脱其外,作为新女性的一员,她毅然地选择了文字和人生一起脱轨的命运。
萧红笔下的女性多是来自于她对故乡中女性的记忆,时间的流逝与故乡的远离造成她以疏离的态度塑造女性形象。萧红与笔下的女性形象是似而不同的,她们虽以同样的女性身份生活着,经历着生育的苦痛与生活的折磨,可萧红的自我意识并没有与月英、金枝等人的有所融合,她笔下的人物大部分都是作为“附属品”而生活,就算有所觉醒的翠姨,也在觉醒后的现实压迫下香消玉殒了。她以冷静、客观但是又近乎残忍的笔触写下金枝、王婆、月英等女性的悲剧,虽然她内含同情,但是却仍一点点掀开仅剩的温情面纱,把赤裸裸的现实悲剧剖露在白日下。萧红所展现的是在男性压迫,礼教吞噬之下,女性生存空间的极端的狭小逼仄。她作品中的女性意识最主要的集中于男性与女性的对立,传统道德与人性的对立。文献综述
多重对立注定了萧红笔下的女性悲剧具有多重性的特点。萧红所体现的女性悲剧是现实社会压榨下的悲剧,是传统道德压迫下的悲剧。现实社会的盘剥与压榨让她们处于奴隶之奴隶的卑微地位,几千年累计下来的传统道德约束又让她们在逆来顺受中消亡。